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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诗化教育学——高教所第129期学术沙龙
2013年03月19日下午两点半，深圳大学高教所跨学科学术沙龙第129期在文科楼办公室1700会议室展开。此次报告由本所副所长李均教授主讲，主题为《重建诗化教育学》。李均教授将自己的教育教学经验和读书心得体会融为一体，向我们展示了他十几年来对教育学发展方向的思考，报告通篇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发人深省而又诗意盎然，不仅给我们带来诗画般的情境，更让我们对包括教育学在内的人文学科的发展有了更加明确的理解和认识。我们还荣幸的邀请到师范学院院长助理葛幸平老师和教务处陈志行处长参加本次沙龙。
本次报告分两个大的方面，课题缘起与主要框架，主要框架又分为当代人文学科的诗化现象、教育学史上的诗化与科学化、重建诗化教育学的意义三个方面。以下是报告主要内容：
一、课题缘起
1、对教育学科学化的反思
李教授认为当前教育学科的科学化已经深入到学科内部
2、研究“教育小说”的启示
深入到“教育小说”的研究中，使李教授对诗化教育学更是感触良多。
3、最近的读书心得和体会
在读了中西方的哲学和语言学方面的书籍之后，更加加深了他对“诗化教育学”的认识与理解。下面列举几本书，与大家共享：张世英《哲学导论》、王树人《回归原创之思——“象思维”视野下的中国智慧》、麦克洛斯基《社会科学的措辞》、海德格尔《在通向语言的途中》、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刘小枫《诗化哲学》。
二、报告框架
1、当代人文学科的诗化现象
何为“诗化”？李教授认为按照广义的理解，“诗化”不仅指诗歌的语言和形式，还涵盖隐喻、象征、虚构、想象、情感抒发等文学化、艺术化的语言和形式，甚至可以延伸到诗意、浪漫的生活方式与精神境界。在当代西方哲学界，“诗化”俨然与“科学化”对立，代表的不仅是诗化的语言，更是一种超越主客二分的本体论与认识论。
（1）从诗化到科学化的历史嬗变
“诗化”古已有之。无论是中国的先秦诸子，还是古希腊早期的思想家都擅长用诗化的语言表达思想。“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庄子），“人是万物的尺度”（普罗泰戈拉）等都是诗化的表达方式，更体现了博大的情怀和高远的境界。
（2）从诗化到科学化的历史嬗变
李教授指出诗化表达本是自然、充满感情的，但是西方工业革命后，诗化表达受到科学主义、理性主义的影响日渐式微。概念化、对象化、客观化的思维方式，取代了诗化的理解和表达。诗化语言和其他一切措辞都沦为贬词，成为“巧言令色”、“空洞无物”的代名词。主客二分的哲学观和与此相联的科学主义充分发挥了人的主体性，推动了现代科学和经济的发展，但也导致了人被物累、物役，精神境界江河日下。
（3）其他学科的诗化历程与现状
李教授举例说明了其他学科的诗化现状，以此来说明学科诗化的重要性。它们分别包括哲学、历史学、人类学等。
在哲学方面，李教授列举了尼采、维特根斯坦、德里达等哲学家的名言，有力的说明了哲学的“诗化”已经是一个不容抗拒的事实，这种现当代哲学诗化的实质不仅是一场语言学的转向，更具有认识论和本体论的意义。认识论方面，从逻辑的、概念化的语言转变为非逻辑的、诗化的语言；本体论的意义，即把语言转变为存在本身
历史学方面，他认为近代科学主义浪潮把古老的历史学推上了科学化的征程。科学化严重消解了历史学的人文性，阻碍了历史学的发展。他说，后现代主义历史学家汉斯•柯尔纳、海登•怀特、拉卡普拉等受哲学语言学转向和诗化趋势的影响，都主张通过模糊甚至取消史学与文学的界限，使历史学诗化。更用《马丁•基尔的回归》、《猫的大屠杀》等历史学名著来说明历史学的诗化使史学更加有清新自然之感。
人类学方面，李教授则认为人类学似乎更有一种天然的“诗化自觉”。人类学从创设之初就形成了半文学风格的诗化文体。他还生动的给大家讲述了人类学著作《萨摩亚人的成年》、《忧郁的热带》的主要内容。
最后，李教授指出，当代人文学科集体出现的诗化现象并非偶然。经过数百年的科学化洗礼，人文学科有了庞大的体系、丰富的概念和科学的方法，但“人味”日益淡薄，人文学科的地位、价值也因此每况愈下。从这个角度看，人文学科的诗化实际上是其自我反省和自我救赎。人文学科试图通过诗化，突破科学主义的藩篱，跨越主体与客体之间的鸿沟，恢复人与自然万物之间的原初亲缘关系，找回失落已久的诗性智慧，从而使其回归到“人学”的本源，走向复兴之路。
2、教育学史上的诗化与科学化
李教授指出，人类对教育问题的探索和研究源远流长。最早论述教育的学者多是百科全书式的大家，如中国先秦诸子、古希腊三哲等。虽然他们的哲学观乃至对诗的理解不尽相同，但他们的大境界、大智慧使他们具有诗人的气质，对教育的表述往往有着诗化的旨趣。兴起于14世纪的欧洲文艺复兴运动使古希腊思想家的诗化表达得到复兴和发扬，18世纪中后期，受启蒙运动的影响，诗化教育学掀起一个高潮，先后涌现卢梭的《爱弥儿》（1762年）、裴斯泰洛齐的《林哈德与葛笃德》（1781-1787年）等教育小说的经典之作，使诗化教育学的发展达到一个高潮。
但是受欧洲科学主义和理性主义思潮的影响，建立“科学的教育学”的呼声此起彼伏，并逐渐占据上风。特拉普、尼迈尔、赫尔巴特等都倾向于把教育学建成实证科学。19世纪末20世纪初，受当时实证主义哲学方法论的影响，梅伊曼等提出“实验教育学”，把教育学的科学化推向极致。科学化的教育学主要由以下四大特点：研究的对象化、思维的概念化、表达的逻辑化和体系化和方法的客观化和程序化。在科学化教育学迅猛发展的同时，诗化教育学迅速走向衰微。
3、重建诗化教育学的意义
李教授认为，20世纪50年代以来，受现象学和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教育研究界开始摆脱科学主义的束缚，由探究普适性的教育规律转向寻求境域性的教育意义。但对当代教育学的“诗化现象”做一个冷静观察不难发现，其广度、深度、影响力等方面都远不如哲学、历史学、人类学等学科，远未形成气候。究其发展薄弱的原因，一是科学主义对教育学的影响和控制依然强势；二是教育学为了自身的生存和地位，不得不向科学靠拢；三是教育学界缺乏对诗化教育学内涵和意义的深入理解。而当代教育学科学化一大独尊的格局与教育学学科属性不相适应，严重弱化了教育学的功能和价值。因此，重建诗化教育学势在必行。
他说，“重建”不是简单地回归传统，而是继承和超越传统的诗化教育学，重新理解和诠释诗化教育学的内涵、功能和意义，通过重建和振兴诗化教育学，改变教育学的整体面貌，推动教育学的成熟和发展。
它主要有三方面的意义：一是语言表达层面，重建诗化教育学将直接改变和丰富教育学的语言、措辞、文体。用诗化语言来表达教育思想，必然大大丰富教育学的语言，改变教育学“理过其辞，淡乎寡味”之窘境，为教育学表达带来诗情画意般的清爽之感；二是认识论和方法论层面，以诗化语言为特征的诗化教育学更可能发现教育的本质。同时，诗化教育学具有不同于科学化教育学的认识论和方法论，更有可能发现和表达科学化教育学难以发现和言说的东西——真实的教育生活世界。它可以超越研究对象、悬置概念思维、破除方法执著，它将有利于突破教育学单一的科学研究范式，改变教育学的认识论与方法论，使教育学者思考问题的方式、方法、态度、视野乃至境界得到根本性的改观，让教育学更加接近教育的本源、更加接近真实的教育生活世界；三是价值论层面，李教授认为，重建的诗化教育学不仅用诗化的语言来阐释教育、理解教育，改变教育学的整体面貌，更要引导教育逐步摆脱工具主义价值观的羁绊，走向诗化的理想境界。或许，教育本来就具有诗性，教育事业本来就是诗化的事业，教师和学生本来就应该“栖居在诗意中”……诗化教育学无非是用诗化的语言探寻教育的本源，唤醒人们尘封已久的教育理想，让教育终有一天回到自己温馨的家。
报告完毕后，参加此次沙龙的师生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张祥云教授对李均教授的观点高度赞同，他指出此论点是教育研究中最根本的路线与方向的问题。当代研究最主要是将人文与科学相结合，教育学也不例外。但在当今科学化研究大行其道的背景下，我们应该更多的强调研究的人文性。此种研究主要有三个方面的意义：工具性意义层面，在科学化的笼罩下，教育学研究逐渐式微，研究教育需要科学与技术，也需要诗化与人文，二者应该相互补充、相互协调。现阶段科学技术的殖民主义，教育学已被荒漠化，教育学领域到处都是钢筋水泥般的房屋与建筑。教育是面向大众的学科，语言需要大众化，使所有人易于理解。如果过分的使用逻辑的生涩的语言，教育学就只能居于庙堂，不利于人的教育和知识的传播；本体论层面，语言不仅是为了更好的传播教育思想，更是教育学者存在的意义，是教育本身的目的与存在；价值论层面，如果教育学过分的将人对象化，就没有了相互的平等与尊重，教育就难以持久，教育过程也成为一种商业的博弈过程。诗化教育学则超越了主客二分，使我们在教育过程中能够相互理解，相互尊重。我们应该挖掘中国的传统智慧，教会学生怎样做人。
肖海涛教授也高度认同张祥云教授、李均教授对诗化教育学的阐释。她说，在现阶段强大科学的控制之下，我们教育学研究者应该在科学教育学与诗化教育学之中寻求均衡。我们的研究需要科学教育学，但是更需要诗化教育学，正因为现在的研究诗化教育学很不足，所以我们要大力强调。因为我们需要诗化的教育，所以需要诗化的教育学，教育本来就具有诗性，教育事业本来就是诗化的教育。诗化教育学可以唤醒人们尘封已久的心灵，使回归到诗的家园。在教育研究中，我们需要诗教与科学教育齐头并进，我们需要多种多样、多姿多彩的教育方式，才能使教育学充满春天的气息。
师范学院葛幸平老师也高度评价了此次报告，她说如此优秀的导师是学院和学生的荣幸，并且此次报告的内容对教育学理论也是极大的丰富和发展，它能促使教育资源再生。并且葛老师结合自身十多年的教育管理经验指出，诗化教育学使教育变得“鲜活”，人也开始生活化。
师范学院陈志行处长也结合自身的教育管理和教学经验，指出现代大学教育对象化现象严重，教师与学生之间缺乏沟通，而本次报告中的诗化教育学应该进入到大学的教育过程中去，是老师和学生能够面对面进行交流，不仅在学业上有所建树，更应该在生活中相互关怀。她认为教育还是需要贴近的交流和深入的沟通。
王燕华副教授也高度赞同以上几位老师的观点，她认为诗化教育学的理论应该进入到教师的教育课程中。并且诗化教育学离不开诗化的教育环境，我们需要建立一个诗化的教育环境，这不仅表现在教育内容上，同时还表现在教育在场的“人”上面，它包括教师的形态、语言、动作各个方面，诗化教育学一定是以“人”为中心，“人”在场的教育。科学的方法最终目的也是要回到鲜活的教育生活中去的。
杨移贻教授也指出，此次报告不仅提醒我们对当前教育学地位的式微存有忧患意识，同时也给我们勾画了美好教育生活的理想蓝图，教育学是应该走向优美的语言，形象的思维和自由的价值观。教育学要回到诗情画意的人文性，有诗意的栖居。教育学研究也要跳出科学的藩篱，使教育、教育学和教育研究都回归到诗意的教育。
最后，以本所老师肖海涛教授的诗作为结语：
春风春雨春雷，春回大地，春光灿烂
诗歌诗教诗化，诗意栖居，诗意盎然
供稿人：张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