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人文精神的起源
——高教所学术沙龙第135期学术通讯
2013年5月20日上午9点,深圳大学高教所第135期跨学科学术沙龙在文科楼办公室1700会议室展开,深圳教科院叶文梓副院长、深圳景田小学薛端斌校长、深圳职业技术学院李春红教授、深圳大学周红教授以及高教所全体师生参加了本次沙龙。
本次沙龙我们很有幸地邀请到了著名人文学者陕西师范大学的尤西林教授,他为我们带来的讲座题为《大学人文精神的起源》。尤教授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为我们讲学,在感动之余,我们更是觉得万般荣幸。
围绕大学人文精神这一主题,尤教授主要从大学理念与现代性批判、大学的起源和大学信仰、大学人文精神及其社会功能三个方面向我们阐述了这一论题。
本次讲座尤教授基于大学的视角剖析了述教育的本质,他鲜明地指出这里所讲的人文精神就是指大学精神,大学精神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大学的人文精神。
尤教授指出大学起源的问题,是一个历史问题,但是我们不能够仅仅把它看做是一个历史学编纂意义上的史料实证问题,而是要带着一种很强的现实批判的针对性来讲述这一历史。在今天的中国,乃至全世界,大学正在衰落。大学的危机,包括大学的商业化以及其社会功能的淡化、削弱甚至在局部地区的丧失,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
大学的存在有它的特殊性吗?尤教授基于经验从两个方面为我们生动地阐述了这一问题。他指出,在今天土地如此昂贵的情况下,世界任何一个地区,哪怕是极度贫穷落后的国家,都会拿出很大一部分资金来办大学。另一方面,几乎每个国家的政府都要拿出大笔经费来培养大学生。很多与大学生年龄相仿的青年人在社会上工作,艰辛地谋生,并将自己谋生所得的一部分拿出来向政府纳税,进而由政府将这些税款拨给大学。而大学生可以在大学的课堂上聆听,学习知识;参加各种社团活动。大学生所从事的这种活动与已步入社会的同龄人的谋生活动形成鲜明的对比。大学所处的这种特殊地位实际上包含着社会对大学,对大学成员的期许,而这是经常被身处大学的人忽视的。
尤教授特别强调,今天的论题要通过一段详实的历史来阐述。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实证性的研究,但研究的本质是揭示这一实证历史背后隐含的精神脉络。这恰恰是被今天很多的大学研究者忽略掉的,很多学者只是将大学发展作为一段实证历史记录下来,却忽略其背后的精神。
引言:大学的起源
关于大学的概念中国自古就有,四书之一就包括《大学》,“三纲领八条目”是大学的基本核心。对应大学的概念做追溯,我们发现在周代就有叫做“辟雍”的为贵族子弟提供高等教育的机构。辟雍实际是指一种地理环境,在小岛周围环水,岛上有建筑,一般是贵族子弟在这里学习,接受教育。后来周代衰落之后,孔子将周代贵族的这种教育继承整理为“六艺”,继续教育后人。
在国外,公元四世纪东罗马帝国由于拜占庭大帝信奉基督教并使它国家化以后,他们也陆续开办了大学。这些大学比如君士坦丁堡大学、赫克曼大学。它们最初就叫大学,而且它的拉丁词源和university也有对应关系。但是,尤教授指出,这不是今天要讲的大学。因为那个时代无论是辟雍也罢,还是阿拉伯的大学也罢,他们当时的活动内容、教学内容和今天的大学没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它的内容基本上是古代性的、古典性的。而今天要讲的是一桩现代性的事件,大学是一桩现代性精神的产物。尤教授之所以在进入主题之前首先梳理古代有关大学的概念术语,是为了是大家明确,今天我们讨论的是近现代的大学,是具有高等教育意义的大学。
一、大学理念与现代性批判
具有高等教育意义的大学历史地起源于意大利的波隆那大学(公元1100),这是我们所说的世界上第一所现代大学,后来有了巴黎大学(公元1150)、牛津大学(公元1168),这三所大学被公认为是世界上最早的三所大学。这三所大学之后,大学发生了阶段性转变,如果我们把这一时期的大学称作近代大学,那么我们可以把柏林大学称为现代大学。柏林大学的建立是因为当时的普法战争,普鲁士战败,德国著名的启蒙人文主义者洪堡上书国王要求建立柏林大学,以富强民族国家,保护和维系德意志的民族文化。在这一宗旨下,大学的功能发生了现代性变化,即把研究引入大学,在这以前大学不是这样。现代的大学开始把科研所与院系并置在一个大学里,它不仅是为了培养、教化青年人,而且也为民族国家的发展提供一种科学和原理,以使它能够运用到技术上,使国家富强起来。大学的这一特点支配了以后的大学。美国的大学就是按这种模式发展起来的,并成为了一个集大成的代表。中国的大学从蔡元培时期开始,就是按照柏林大学的模式建立的,北京大学就是典型代表。即使这样,大学仍然保留着近代大学的血脉,这个近代大学的血脉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大学精神。
接下来谈大学理念的概念。我们说“理念”在古希腊哲学中排第二。在柏拉图那里它是一个极崇高的核心概念,它是一个比人世间的任何秩序存在都更为本源,同时在价值上都更为高贵的存在。那么,大学我们可以把她看做是一个理念,这个理念第一次提出来是在19世纪英国红衣大主教纽曼的《The Idea of a University》中,大学理念的概念就是纽曼提出来的。他说,我希望把大学建立成一个濡养绅士的场所。绅士是英国很高贵的一个文化称谓,而儒雅绅士的培养主要是通过教育,因此当时的大学并不讲科研。在中国,大学教育就是要使人成为君子,也就是孔子所讲的成人之教。这样的一个大学的定位,虽然后来被改变了,但它仍然是一个基本的定位。大学一定要培养人,而且一定要培养君子。从纽曼开始,几乎所有现当代的大学者、大思想家都写过关大学理念的著作,由此可见,有关高等教育的研究是现代社会一个很核心的研究领域。
二、大学的起源和大学信仰
尤教授指出大学的起源和大学的信仰是不能分开的,二者有很密切的联。12世纪初大学诞生,其中有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就是十字军运动,它引起了东西方文化的大交流,把被隐没的希腊罗马的经典文献通过阿拉伯文重新翻译成拉丁文,这些翻译成为了近代科学和学术的一个大前提,文艺复兴就是在十字军运动的基础上才有了它的文献基础。尤教授从三个方面论述了大学的起源和大学信仰。
1.近代城市的形成。近现代出现了城市,之后城市开始迅速扩张。城市为什么会兴起?学界一般会把它归结为市场的需要。但是却忽略了一个背景——城市的兴起的时候是宗教信仰很浓烈的时候,当时人们活动的很重要的一个方面是要进行宗教信仰活动。这种信仰活动需要有一个地点,这个地点最早就是教堂,因此教堂实际上是城市起源的核心,作为一个固定化的祭祀地点,很多人会聚集到这里进行膜拜,于是城市逐渐形成。因此城市在最初是一个信仰的中心,而这是最早的城市起源的因素中很重要的精神方面的因素,也是很容易被我们忽略的因素。尤教授指出,城市一方面是交易的汇聚点,另一方面它又是精神集中的辐射中心,这两个因素实际上构成了后来大学起源所要求的结构。近代城市在形成以后,人们就开始为自己在新的生存地点中寻找新的有意义的精神信仰空间,这就引起了大学的诞生。
2.修道院和经院哲学。修道院是基督教信仰的纯洁基地。教会在其国教化以后势不可免地要世俗化、堕落化。虔诚的信仰者希望能够维护信仰的纯洁性,于是他们就将修道院建立在了隐秘的山谷。之所以要选择这样的地方,一方面是因为修道院的建筑很高,在高度上更接近上帝,这是哥特式建筑的风格;另一方面是因为山谷远离喧嚣的世俗城市。尤教授对大学中的哥特式建筑进行了哲学解释:这种建筑能够使人保持一种宁静、专注的心态,潜心研究,脱离世俗。修道院就是要恢复这样一种理念。因此修道院享有全民对它的敬仰,这一点被大学继承了下来。
到六世纪末的时候,修道院开始办学校,不仅招收院内学生,而且招收俗界走读生。修道院在这时候开始承担中世纪的教育,教育的内容主要是“七艺”,其中并不单纯是神学的内容还包括世俗的普遍原理以及基本能力的培养。修道院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传统发展起经院哲学。经院哲学使信仰与理性结合,神学的学术性获得深化与精致化,由此而作为学术规范传统与学术观念态度塑造了大学的灵魂。经院哲学传递给后来大学的学术观念,其中最为珍贵的一个核心乃是对学术的信仰态度:学术真理不属于任何学者个人。在大学里藐视学者和学术的人是站不住脚的,为什么学术在大学里享有如此崇高的地位,近乎被信仰?尤教授认为,这和经院哲学传递给大学的态度有关,信仰保护学术,因而学术背后是有精神信仰传统的。现代人对这一点是无意识的,大家只知道要尊重学术,却不了解背后的渊源。
3.行会与现代性社会功能分化。行会是一个更加直接与大学相关的概念。中世纪出现的行会是现代社会分化的基础。行会是指由一些有知识和技艺的人组成的传授知识、技艺的联合体。行会包含两个层面,一个层面是利益共同体,保护这一行业的共同利益;另一个是教育共同体,这是它最初的核心的意义,即避免技艺失传。今天的技校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行会的某些特性。中世纪行会的拉丁文是Universitas,这与大学University的英文是几乎完全对应的,英文的大学的单词就是由行会转化而来的。
每一种行会都有一种技术,但是每一种行会也都有它的限制,比如捕鱼的不懂得瓷器,也不懂得皮革。但他们也有共同的东西。中世纪的人都有信仰,教会负责他们灵魂得救的问题。另外一个共同之处是当行会出现纷争的时候,就会涉及到公平正义的问题。解决公平正义的问题是需要信仰的,它是超出各行利益基础的东西。行会之间出现了分歧,因此就要寻找更高层次裁判平台,上帝无疑是最高的裁判。执行上帝最高裁判的机构就是当时的教会、修道院以及研究神学的人员。在这样不断发展过程中就诞生了法学、医学,这是大学最早的三个系,这三个系超出了各个职业行会的教育传授范围,成为全社会普遍需要的教育行会,这就是大行会,大学由此诞生。大行会是由信仰作为它的特点的。因而它就满足了城市信仰对空间地点的需求。但是大学不能仅仅纯粹讲神学,还要为来自世俗的不同行会的人提供知识,因此大学完成了由神学、经院哲学向近代学科知识的转变。当时的大学是一个教会团体,大学创办人即该城市的主教,校长由大教堂司法官兼任,教师即牧师,学生是教士或在一定程度上被定向为未来的教士。教会包括教堂,都与大学有着密切关系,它们是一个共同体。因此近代城市的各阶层都把大学看作是一个信仰。这就是为什么纳税人愿意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办大学的重要原因。
由此经由修道院这一中介,承担社会终极价值意义保存与教化的功能便历史性地传递给了大学,其重要的改变是:1)神本论转向人本论,因为大学面对的不是上帝,而是以上帝为后盾,面向世俗社会,解决他们的信仰问题、技术问题等。这样人们对神的信仰在大学里面就转变为了人文精神,这里的人文精神是一种信仰。因此,信仰这个词不专属宗教,它属于人文科学的范畴。信仰是人文精神的一种特殊情况,信仰的人文科学性先于宗教性。但这种信仰绝对不同于宗教信仰。2)大学的意义教化继经院哲学统一理性与信仰之后,是与知识学相结合的:这同时既是自然科学也是人文科学的起源。因此大学行会就具有了社会最高代表的特殊意义,大学及其成员在社会中享有特殊的地位。
由此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基督教创办大学,不能仅仅看作一桩历史事实,而同时是一个精神信仰演进的逻辑环节。在文艺复兴与现代历史行将来临的前夕,基督教精神信仰教化从宗教形态转化为大学人文精神,这是一个意义深远的现代性开端。
因此,大学理念的基本涵义就是人文精神与人文教育。也许有人会问,物理学和化学的学习也是人文教育吗?尤教授指出,我们务必要认识到,它们就是人文教育。我们要对人文教育有一个深刻的广义的认识。在古希腊和罗马时期,包括天文学、几何学的七艺是自由人必须学习的内容,旨在使一个自由人发展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由此可见,我们现在称之为理科的学科也是指向人自身发育和成长的,因而它就是人文学科。我们之所以认为数学、物理等学科不属于人文学科,是因为我们脱离了使用和教育的本身,而只是抽象化地认识学科。所以,只有站在人文精神的高度,才能更深刻地理解与把握现代大学的功能与精神。
三、大学人文精神及其社会功能
1.大学知识及其研修的特性
(1)大学是人文道义价值的策源地和知识创新的基地。人文道义价值的策源地,怎么理解?尤教授解释道,巴黎和会之后西方列强对中国进行瓜分,对这一事件首先引起强烈反映的是中国的大学生。大学生虽然没有工作,不拿薪水,但是他们首先感受到了民族的屈辱,他们是社会良知的代表,所以他们走上街头掀起了五四运动。大学之所以是人文道义价值的策源地,是因为大学承担的是社会的最高价值判断。因此,大学培养的大学生要有一种人文道义的担当精神,他们走入社会后要成为人文道义的中坚力量。除此之外,大学还是知识创新的基地,大学为社会提供规律性原创知识。很多科技的原理首先从大学中被发现,然后才应用到实际生产。耶鲁大学的铭言:“大学教育乃是一个社会的心脏。”就是指的大学的这一功能。大学一方面要担当人文道义,另一方面要进行知识创新,这实际上概括了人生的两个基本方面。
(2)大学知识的特性。大学所研修的知识,其主干并非实用的技术规则,而是技术的原理,即“知识的知识”。技校教给学生的是专门的技术、技能,大学中所讲的基础理论、专业基础理论,在技校中不进行讲授,学生学的都是实用性技能。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现在很实用的技能很可能转瞬被社会淘汰。大学要服务社会,一个大学如果没有社会现实感,不知自己所处的时代,这样是大学是没有现实的发展动力的,但是大学服务社会绝不是急功近利的,也不是技术性的服务。大学是“为知识而知识”,将各行业技术所根据的原理作为知识研讨并进行传授是大学的学术传统。这是大学与职业学校,乃至专才学院的根本区别之一。
大学知识超越实用技术的精神同时体现为对技术分工专业知识的综合整合。大学知识的整合性不仅指各科分支知识的系统化,而且更是指知识、意志、情感及相应各类学问与价值的有机统一。这种有机统一系于人格的全面发展与完善,由此而指向大学人文教化的最高目的。大学人文精神的人文价值(真善美)整合统一性是大学完整统一性的内在保证。大学文理工商诸专业相隔系科之所以聚于一校而不落于外在空间聚合,端赖此大学精神纽带维系。大学精神因而是超专业的。因此大学绝不仅仅是专业,大学是一个共同体。因而将大学简化为知识传授,就抽去了大学的人文精神而不复为大学。电脑时代的信息网络教育或诸种远程教育的“大学校”(Multiversity)之所以不可能取代大学,根本限定之一亦在于此。
2.大学知识分子的涵义
(1)大学所培养的本源意义的知识分子,这一意义的知识分子特别应注意与技术专家角色区别开来。就其系统的专业知识与深厚的超专业知识基础而言,大学所培养的知识分子作为博学之士不等于专家,但又是专家与职业技师的母体源泉。这不仅指知识分子优秀的专业素质,而且指在专业技能与知识结构更新日趋加速的知识经济时代,大学知识分子深广的基础知识亦即原理性知识结构更新专业技术的“迁移”(transfer)能力与自我教育能力。
(2)大学原理性思维培养了知识分子追根究源的精神品格。原理性思维与追根究源的“本体论”思维习性植根于终极性信仰。因而,大学知识分子理性究问的深层气质乃是对真善美终极价值的执著向往。这一境界也是大学教育最深层亦即最高的培养目标。领略此一境界的大学知识分子从而可能超越一已利益与各类特定利益的狭隘限定,而得以以区别于民族国家的“社会”最高最长远的公共性视野思想行事。大学知识分子从而成为真正以天下为己任的大公无私者。大学则不仅作为科学原理创新的基地,也成为社会道义的策源地。
上述大学知识分子的特性,可用MichaelConfino关于现代知识分子的著名概括来表述,即深切关怀一切有关公共利益之事;将公共利益视为自身之事;将政治、社会问题视为道德问题;有一种义务感,不顾一切代价地追求终极结论;深信现状事物须作改变。这就是知识分子。道义价值感以及“知识的知识”的原理性思维是知识分子特性的最基本概括。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大学就是培养知识分子的。这样的人可以依托不同的专业,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
培养知识分子是大学的天职。中国近代启蒙思想家黄宗羲已指出:“学校,所以养士也。然古之圣王,其意不仅此也,必使治天下之具皆出于学校,而后设学校之意始备。”大学不仅要培养知识分子,而且国家有形的规章、制度、礼仪等也要以学校为原型,这样设立学校的初衷才是健全的。现代民主法制社会的最终根据不仅是理性的,而且是价值意义的,它们以教育机制为依托统一于大学。大学作为知识科学、理性与自由、公共精神的教化——策源中心,成为现代社会统一性的终极保证。这再次体现了耶鲁大学“Giamatti座椅”的铭言:“大学教育乃是一个社会的心脏”。
最后,尤教授引用艾伦·布鲁姆(Allon Bloom)描写其母校芝加哥大学的一段文字结束了本次讲座。
尤教授围绕大学精神旁征博引,为我们进行了丰富地讲述,以及深刻地剖析,不知不觉讲座竟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此次讲座让我们对大学精神有了新的认识,在讲座过程中,全体师生完全沉浸在尤教授精彩演讲中,并被他深厚的学养、儒雅的学者气质所折服。张祥云教授用“道成肉身”来评价尤教授,他指出,尤教授不仅将人文作为知识对象来研究,同时也在自觉践行人文,这是现代很多人文学者缺乏的东西。从尤教授身上,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他的学识,更感受到了一种使命感,一种信仰,以及对他人间的关怀。这是很让我们感动的,但是这种感动不仅仅是学术上的感动,更是对其精神和人格的感动。
在学术交流环节,同学们抓住难得的机会纷纷向尤教授请教问题,尤教授都一一做了详细回答。上午12点多,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的讲座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作为学习和研究高等教育的人,尤教授今天所讲的内容值得我们不断去消化,去体悟。
(供稿人:雍红余)